“精神分析与哲学”第九讲 2002/10/03
翻译:霍大同
注:今天早上一个成都的艺术家罗子丹赠送教授一份礼物。
我完全没有想到今天早上的欢迎,特别触动我的正是艺术家所做的。也许那些艺术家是首先感到某些东西的人,也许他们是第一批行动者,接受他的情绪和他的理解。他想解释,很早以前就处在这种询问位置上,他自己在说、在想。我想有一个东西确实在我们之间发生,也就是能够发生的那些东西。在我讨论班的开始,我讲了很多文字(尤其是字母文字)能作为一个屏幕(稍有点像中国的历史),并因此有两个倾向。最有名的是,当我们向孩子指示月亮的时候,如果是直接的看,那么它很纯;我们同样可以相反的思考,如果看到这个指头,他就对着一个标志(非常聪明),这时文化就类似我们的手指。如果仅有单个文化,我们就不能看到手指,只能看见月亮。人们处在我们展示的东西中,而不知道是一些人在指示。孩子自己看月亮,有可能是愚蠢的。Eidú’是“动物”的意思,它来自希腊,因此与希腊的符号有关。我们找到一个孤立的意义,它仅仅通过自己的文化看世界,他甚至不知道他有文化。他相信有一个世界,是我们展示给他们世界。在另一个水平上,我们允许知道还有另一文化,这时就允许我们知道手指的在场,就知道月亮是会随指示不同而不同。这时怎么办?这时我们强调文化间的冲突。常有人说“我的文化最好”,有些人说“我找到一个文化,它更好”、“我想找到另一种文化,让世界更美”。这时,这两种人就很难达成一致。随着指月亮的手指越来越多,月亮就像被越来越多的面纱遮住了,这时我们能理解文化的力量,就会意识到世界的延续形式随着文化的发生变化。这是个危险,它使人忘记了手指指示的是什么东西,从而我们就不能有一个手指所指的东西的确定性,因为手指所指的东西在一个文化与另一个文化中是变化的。我到这来并不是要说我指示月亮的方法是最好的,我相信这决不是精神分析所允许的生活方式,精神分析允许的是所有人都看到一个被遮蔽的客体。所有人都有童年,孩子在童年的时候总觉得在他的头顶上有一个手指,所有孩子都不知道如何看手指和月亮。
这时有个时刻来了,固定了他对月亮的月光。在现代经验中,就允许他知道有不同的文化,他进入了一个情境,即他能为自己定位。精神分析是我们在童年就具有的经验,它把我们带到童年的经验即我们不知道看手指还是月亮,同时将我们带到成年,我们知道月亮仅是人们指示的东西。这时,那种具有不独立于文化的关于客体的知识的信仰就成为不可能。精神分析允许成人在文化的差异中生活,允许我们知道主体并不仅被一个文化制造。这个主体是无意识欲望的主体,这始终是一个自在的孩子,是一个直面于他者的孩子,没有父母、文化的保护。在精神分析中性征(性欲)总是处在这样一个位置。性欲是一个不能充分满足他者的不可能性。我们总是一个直面于不知道他者的孩子,因为月亮做了一个神秘的对象,是一个他者。性征是个生理学的相遇,并不是躯体的相遇,而是一个位置的相遇。手指和月亮的故事是为了感谢艺术家和礼物,但作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不能忍受这个长的话语(罗子丹中途离开一会儿)。
也许你们也稍微有点艺术家的气质,这让我讲了很多,我感谢你们的耐心。这个故事允许我给你带来一天,这一天对于我来说是结论的一天,明天就完全让你们讲了。这么说是让你们有所准备,也许你们也可以提几个问题给我;也许你们自己讨论,明早是我听,就是如此。我说今天是结论的一天,如果我想稍微展开一下指示月亮的故事,是因为这个历史涉及到我的结论。我可以停顿在讨论班的题目“精神分析与哲学”的范围内。因此我们可以通过结论说一点(用一个简单清楚的方式)。我想说的是,一个哲学的世界完全依赖于做哲学所处的文化,我们能够说他自己所处的文化,我们也许能说哲学就是文化,是一个在人们思考水平上的文化,是一个人们的思考(用一个直抵最终的意义的方式来思考)。为了和我刚才说的历史做比较,哲学提出一个问题:哲学就是对月亮询问与我们说智慧的知识。哲学家知道他不知道月亮是什么,他们所有的思考是为了改进关于手指的问题,改进他们的话语、他们的概念,试图用一个新的方式找到一个进入客体的位置。同时批评另一些哲学家,说他们搞错了哲学对象等等。最后哲学始终是一个文化的寻找(寻找一个最好的手指的位置),哲学家始终处在一个指示的人的位置上,但从来不在一个孩子的位置上。哲学家太聪明了,精神分析家很愚蠢,他有些孩子的胡言乱语,但他不是一个孩子。正是他把精神分析放在文化之外的位置上(相对文化来说是有点偏的位置),因此对精神分析家来说,文化是存在的,对所有人都一样。但精神分析家知道一个事情,即任何一个文化都不可能让人们直接进入月亮。因此这就有一个在文化中的选择,他离开了文化之间的战争,重新找到或重新将自己置于孩子的位置。正是这样,相对文化来说它处在一个斜的位置上,并不是反对文化的位置。经常地,精神分析家都是很有教养的人,重要的是他相对文化的位置。他懂哲学但不是哲学家,他自己处于孩子的位置阻止他,通过他相对文化的一种斜的位置,他斜着地穿过了哲学。如同孩子一样,他也将有一个知识,他知道他提的问题如何到达月亮,所有手指显示的并不能给他那个月亮。正是在这,他相遇他遇到的那种不可能性,引导了精神分析家的工作。精神分析家的实践是解开他自己原有的文化,而不是引导他依赖于他的文化。也是一个涉及到每个人的实践,当然也是个具体的实践,因为它始终发生在一个具体的语言、文化中。今天我和你们在一起仅为一个理由:一个精神分析被做出来,把法国与中国的精神分析学家聚在一起。是这样的一个事实让我到中国,如它没有发生,我就可能如同一个哲学家来到这里。因此我就不可能假设我能对你们讲点精神分析。正是这个位置规定了我的言说,始终有某个东西是科学不能确定的,即我们不能用一个科学的方式来肯定、证明精神分析的发生,没有一个可测量的工具说“分析结束”的问题,总是有一个无意识的选择的维度(无意识的选择并不是抽象的选择)。所有精神分析家都说,每个人的症状都有原因,尽管这原因是未知的,正是这样才有一个症状。尽管不知道,但弗洛伊德说这是无意识主体的选择。当精神分析产生以后、它结束的时候,在某种程度上就又重新找到无意识。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是不可能证实的。当我说在法国与中国有精神分析的发生,在我言说中就有个选择的方面,因为我没有科学的确定性。如果我做了这个选择是因为我知道是可能的;另一方面,从那里得出的后果,而我自己也是后果的一部分。如这精神分析没有发生,我自己不可能在今年春天到成都。在一点上我与霍大同有许多讨论,因为我有一段长时间(好几个月)的犹豫,即是否到中国来。当时我不懂在中国怎么可能有精神分析,因为我知道文化差别的不同,因此在中国精神分析几乎是不可能的。当时我提了很多问题,这些问题有很多秘密。我获得了很多回答(并不清楚),最后我还是做了一个意愿的决定,来到了今年春天举行的成都的研讨会。这个决定是人们跟我讲了在中国第一个分析是怎么发生的(霍大同怎样接受Guibal先生的分析),因此,我觉得也许是可能的。于是我来到了成都。我解释一个法国的俚语:LA TOURDE BABEL(巴比伦塔),它来源于《新约》的一个故事,是在最早《新约》中开始人被创造出来稍后一点,男人和女人在犯了错误后被赶出天堂,这是人类在地球上的第一个故事。有一天这些人汇集在一起,他们想造一个塔,允许他们抵达天堂,允许人们连接天和地。上帝发现这个塔逐渐升高,“人是太过分地狂妄了,他们在地上生活,最后想成为上帝”。这时,上帝就做了一个简单的事情:让每个人说不同的语言,他们就不可能交流,这时工程就停下来了,他们开始打了起来。
当我到达那个会议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不同的语言,这不是指法文、英文或者汉语的不同,而是如何看精神分析实践的问题,是一个巴比伦塔,每个人都讲他的言语,这样一起来制造些什么是非常困难的。在此期间我在想,我是否有个来这里的理由,我不愿意重新加个言语。现在我在这,我做了个策略,我必须讲,但怎么讲?对我来说,读那个文章是不可能的,于是就重新提出了我犹豫的问题:在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真正的精神分析?或许仅仅有一个词而已?因此和精神分析在一起让我重新做了第二个选择:我向公众讲如同公众中有那么些精神分析家,并对他们提问我的问题“为什么对精神分析有兴趣”,这是我仅能做的事情。所有的都是向你们展示精神分析与哲学的区别,这区别在外面看不见。不管怎样,我们有个教室,你们在我面前听什么是精神分析与哲学的差别。但是在这设置中没有区别,仅有的差别不在我的言语中,这个差别在我做的第三次选择中,即我到成都来。因此我对公众讲时,我不是对一个而是对一些精神分析家讲,这正是我努力要做的。这是个危险的方法,因为我讲了很多哲学。我讲的东西是足够的,能让你们感到这个斜度(手指指向的方向),是一个孩子的位置。
我们差不多是在结论上了,有一个补充,我们重新回到拉康一个小时。在最后一次让你们阅读拉康的小小的段落。黑板上有些拉康写的东西,在这之后还有比这表面看来更复杂的东西。但就必须通过这个图画,必须通过拉康的大指头,必须从一个点、一个边地擦过去,如同他在读弗洛伊德时做的那些事情。通过阅读你能知道指示月亮的事情。孩子阅读时一边读一边提出问题“指头指的是什么样的客体”,我们必须处在这个位置上。指头和月亮的历史能描述、暗示阅读,如果我们对文本有太多的信任,我们看到的只是指头,尤其是指头很粗的时候。我让你们做的是读那个文本,尽管它很厉害,但它从不能给予你们什么,从来没有,但文学就想做这个。文学不是真正的月亮,在电影中的不是真正的月亮,但它不能阻止我们哭、我们笑,而我们哭和笑是真的。精神分析不是文学,客体始终在那里,性征(性欲)始终在那里,但不能忽视它在那里。我们阅读拉康的时候会遇到同样的问题。那么你阅读拉康不能像IPA阅读弗洛伊德那样,而是象拉康读弗洛伊德的那样。这个正是我的关于精神分析的一个假设,使你们能解开指头对你们的迷惑,使你们能被月亮所吸引,这时你们就处在孩子的位置上,这是人真正的位置。在两个人之间,我们将把拉康的文字看成是一个比较有用的工具。
昨天我给你们讲了象征与实在,我说实在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就是说如果我们能知道实在,我们仅仅只能通过语言。动物并不命名事物,因为他们不认识事物。它们的知识是它们不知道的,这个知识仅让它们行动而不是讲,我们才能讲。穿过语言我们才能认识某些实在的东西。我想给予你们更多的是关于图形的东西。象征是结构的,这个结构使整体区分。结构产生差异,语言是一个差异系统,是穿过差异能触及到某些实在的东西,如某个冷和热、高和矮、湿和干等等。拉康曾被弗洛伊德文本的一个段落深深触动,在这之前,弗洛伊德也被触动,这触动足够我们做这个文本。有一天弗洛伊德突然看见他的外孙在一个有栅栏的婴儿床里,他还不会走路。有一个小的、简单的游戏,那里有一个线,连着一个圈。弗洛伊德停下,因为孩子正在做的一件事使他停下来。孩子拉着那线直到他把线圈拿到,当拿到手时,孩子就高兴“啊”,后又把圈扔出去,而把线留在手里。圈掉到了地下,在他的视野里消失,这时孩子说“哦”,又重新提回来,然后又“啊”,扔掉时又说“哦”……弗洛伊德看到这些,这并不是一个听,但是又是一个听,是一个爷爷用他的眼睛来倾听。请注意,拉康的能指并不仅仅是一个声音,但一样有一个声音如“啊”“哦”,“哦”是线圈的消失,“啊”是线圈的出现。对弗洛伊德来说,他的小外孙正在做的这个游戏实际表达的是母亲的在场和缺失。这时母亲已走了,孩子自己在婴儿床上。弗洛伊德突然发现孩子是一个孤独的时刻,母亲稍稍不在身旁的时刻。弗洛伊德的解释是他自己做的,并不是孩子自己做的。线圈的游戏是把母亲的在场和母亲的缺失表达出来,这时他经历了一个不可理解的时刻。不可理解是对他母亲的在场和缺失,突然她在或她不在而不跟他说,他不能预计,因而他有紧张情绪,他痛苦,他通过一个东西来承受它——通过线圈的在场与不在场来承受。对拉康来说是小孩进入一个语言的结构,进入一个差异的过程,证据是“啊”和“哦”,对应于德文中的fort-da 。这时孩子仅有元音,“哦”和“啊”的距离是很大的。对拉康来说,正是象征开始与实在接触,这时仍然不是制度化的语言系统。通过玩线圈,孩子讲,他在语言中,但任何一个动物都不能做这个,是一个小人被俘获在人格的三点结中。
现在我向你们展现关于拉康的仍然属于我的结论,因为我是通过文字的关系开始我的讨论的。但有一个东西并不是很清楚,在我们讲一个字母文字和汉字时,就是说二者是不同的文字系统,但是我们讲的梦的文字却是一样,这时这两个文字是不是一样的呢?弗洛伊德讲了梦的文字,做了一个和埃及圣书文字的比较。弗洛伊德因此用了同一个词对应于文字和梦的文字。我想讲被制度和没被制度化的文字的差别。与拉康一起,我能给你们显示,我试图去读拉康而并不是向你们重复拉康,你们能否看到这个差别。你们要稍旁边点,在拉康那儿我们都找不到被清楚给予的区分,在梦与制度化的文字间的区分。对于我来说,读拉康就必须做这个区分。我们有一个词说这文字,如果我们认为是同样的(一边是野性,一边是教养),这时我们就有了错误理解拉康的危险。这危险在法国是很清楚的,是掉在精神分析智力化的视角中。考虑到拉康仅讲能指,忽视了身体的效果,但并没忽视来自身体的情绪,正是这样他讲来自躯体的言语,身体的能指等等。在我们头脑中有个文字的定义(如同一个话语的表象)使我们进入昨天关于西方哲学的图式:一边是存在,一边是Logos。当我们使用这个文字时,人们相信拉康是使用这个文字来讲,他讲的就是那个词。但是事实不是这样。如果你们离开这个观念,拉康就变得不可理解,如用哲学的观点读拉康的时候,你就发现在每个句子都不能与哲学粘在一起,这使你就完全颠三倒四。我们必须从他想说的那点出发,我们做了很多努力而失望,最后不得不说“我完全不懂”而结束,所以我们就停在指头的吸引上,所以我们只能从旁边经过,你们必须知道月亮总是在它的缺失中在场。从三点结开始他就离开了哲学,你只有通过精神分析的实践才可能理解,而仅仅用头脑理解拉康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并不是为头脑写的。正是这样我们在读时我们感到恼火,不是通过更多的思考找到方法,而是更少思考。只有精神分析允许哲学家有更少的思考。在《拉康选集》中有“被窃的信”41页开始,曾有人讲过(Simone女士2000年曾讲述),但没讲后面的图的内容。我想补充一点,“被窃的信”的文本是很少见的几个文本(是一次讨论班的事,而不是一年),可能是一个或两个。63年时,他完全被排除在弗洛伊德运动之外,尽管拉康没说,但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们现在不可能有太多时间来讲历史)。那时拉康64岁时,做精神分析已经30多年了,他被排除在精神分析运动之外。如从精神分析的政治、制度化的角度考虑的话,仅有一个给精神分析地位的要求,但拉康拒绝了这个地位。从官方来说,他不属于IPA,他不属于弗洛伊德运动。人们指责他的实践,他没有遵循治疗的标准和规范(拉康发明了自己的实践),因此被排斥。正是那个时刻他变成了拉康,当然他有几个时间使他变成拉康,而这个时刻是最重要的。在这个情况下他怎么办,他试图分析他自己作为客体的情势,这个时刻他成为一个客体,人们在争论(讨价还价)说“我们要他还是不要他”的时候,他给了个公式,后来变成非常有名的lalangue,他只管他自己,正是这样他打开了他自己的学校的可能性。在这学校中间,精神分析家只管他自己。接下来拉康就非常具体地思考,他始终维持一个原则:不能让别人说他是精神分析学家。因为他在考虑这个困难:精神分析家只管他自己,这样一个自己管自己的权力不应该让大家误会。问题就在于,肯定是一个分析家自己决定成为分析家,他自己管自己,但学校提出问题:“你为什么有这个权力”。正是这样我们将通过所有的历史,现在不讲那么多了。当他被驱除而建立他的学校的时候,他决定出版他所写的全部东西,中文的是选集,不是著作集。他做了将近1年的工作,他重新读了文本,稍微修改了一下,选择了一下,他就决定通过年代顺序(从二战到当时那个年代)出版文本。法文中有几篇《关于我的经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53年时遇到列维·斯特劳斯后,产生三点结时,这时他是真正的精神分析家。所有发生的是以前的事,在53年后他的话语才真正成了精神分析的话语。偶尔他写些小的导言,但有个例外——他在55年的时候讲的但却是写在56年,就叫《被窃的信》,我想你们已有些评论了。对我来说,这个文本是对作者的重新评论,他把这评论作为一个导言(这本书的导言)是说这个文本有特别的重要性,是说这文本中有个非常清楚的运作方式(RSE这三点结有一个运作),他为这次讨论班的专访写了这个导言。为了重新解释他所做的,现在讲黑板上的图:
图一:
+ + + - + + - - + - - - …………
1 2 3 2 2 2 2 3 2 …………
α σ β σ σ δ……………
注:1 代表三个是一样的(三个+++),2 代表++-或- - + ,3 代表+ - +或- +-。
α代表三个不一样的(1,2,3),σ代表对称的,β代表322这种形式的,δ则与β相反。
拉康给了一系列数和符号的差别,就是这些正号、负号。这些正负的对子是偶然性产生的,因此就有这么一个序列。在第一行中是没有次序的序列。为了拥有正号或负号,就必须有一个差异起作用。这个序列并不是一个有序的序列,它更接近实在,但它又不是实在,是我们第一个能有的“抓捕”,我们就处在一个弗洛伊德的外孙的线圈的游戏当中。但有一个差别在起作用,即母亲来与走的序列是完全不知的(如++--代表在、在、不在等),是通过象征来抓捕实在的层面。这时拉康说,我给你们一个规则,重新切割实在的节奏,通过三个
+ + +或者-++等。我想指出,当三次是一样的就写成1;如不是对称的,两个相同另一个不同时,就写2;当有重复时而仍然是个对称的就写3。这有一个新的链条,就再也没有两个存在,现在有三个存在,再也不是两个字母的文字,而是三个字母的文字。我想指出,《易经》就是两个字母的文字,同时也是三个字母的文字。当我们考虑连续的道(阳爻)和不连续的道(阴爻),已经不是连续或不连续的线的问题,而是一个差异。 (连续), — —(不连续),我们可以考虑这是三个部分,这三个满、两个满和一个不满,文字是关于两者之间的差别。这是个非常强的结构,也是非常柔软的结构。通过这个我们就能构造世界的所有意义。
我们继续讲拉康。能指的这个链条在实践中重新被连接,当我们讲或写的时候,我们通过节奏将一个个事情连在一起,一个句子有意义是我给它一个连接。举个例子,如果我讲的方式不清楚,我便在一个句子中停下让霍大同翻译,因为如果我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么句子的结束就可能完全改变了意义。因此就必须知道在哪里停下来,就要把这些考虑成一个完整的句子。而这些语言的句子不是制度化的文字(因为这些文字不是言语的文字),是拉康关于能指链条的文字。这时我们开始感到制度化与非制度文字的差别,在这里我们不做+或—的运算,它不是数学上的意义,我仅指一个不对称。词Translime(转化)中,前缀是“穿过”的意思,它涉及的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运作,即把一个字母放在另一个字母的位置上。仅仅是这样,仅是字母的运作,完全不考虑意义的问题。因此我能做三个运作(上述的是第一个),其二是转写(从口语变成文字),转写是我写那个没有被写的东西,在法语中转写是通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写,一个是按字母写,第三个是翻译,从意义到意义,不考虑声音。在这,第一水平是考虑字母(字母的产生),第二水平字母到字母,第三水平是从意义到意义。
现在到了图二:
这个图允许我们知道这个++-带着第一个序列没有的东西,在第一个中,要么是+,要么是-,不知道这之后是+还是-,每次中这两个都是可能的,正如婴儿不知道母亲是走了还是回来了。这时拉康强调记忆的构造并不是一个心理的记忆,而是一个能指的记忆。什么是记忆?记忆是能指的链条,我们能回忆的是能指的链条,拉康说这就是无意识。只有人类所具有的才允许称做回忆,这与生物学的记忆无关。所有活着的生物学记忆经历着一个变化,这个活着的生物学记忆总是通过欲望回忆。弗洛伊德说欲望是不可能被摧毁的,是因为能指的链条使他能回忆。是通过什么能使他这样回忆?他回忆的仅仅是不可能性(下一个字母到达的不可能性)。如在这里有一个+,我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如有+,则为3;如有-,则为2,但不能有1。但链条知道,这是无意识记忆,链条和这个无意识的记忆一起运作。在链条中有个2、3,但是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希望有个1,但它离开了,到了2这里,这时我们有一个选择,要么是2,要么是3,但不是1。如果有一次到了1,也可在2中循环。为了3和-在一起,须和2在一起,就可在1中循环。拉康进一步,在字母的第三步重写过程中,这时给了4个字母和一个新的规则,同样的运作。有两种对称,满的对称和不满的对称,左右对称为α;有两种不同的不对称,一种是开始对称的不对称(β),一种是开始不对称的不对称的(δ)。可能性在第三个序列中均等,2的出现有更多的意义,两种不对称都在2中表达,1、3就只有一种可能性,所以拉康写了第三个序列,拉康找到了第三个层面上的能指链条。
从α开始,有一能指链条不断重复α,能指离开这,到β,在这点上可能重新到α,或β。到了第二个α时就有新的选择,要么到α,要么到δ,大概是这样的。
通过这些文字,拉康想描述什么是能指链条,精神分析学家在分析中面对的是什么。当然梦,症状都是文字,是分析者说时,分析家读分析者说的文字。正是这样,弗洛伊德说他的倾听是悬浮的、开放的。正是这样,分析者将要说的东西是处在这个能指的链条上,这时分析家就要重新定位在分析者大脑中被遮的能指的链条。这个能指并不是被制度化的文字,它来自于实在。一个制度化的语言并不来自实在,制度文字是一种文化,因此有两种文字:一个让话语变得可见,它依赖于文化,另一个来自实在。在这拉康给一个形象,不是你们在黑板看到的,仅仅试图让你们知道这个文字在哪儿。在哪里呢?这个文字在无意识的记忆中,也就是能指的链条产生你们的梦、症状。在分析中能读它的可能性在于要透过他的叙述,不要太注意他说的意义,而是更多注意什么来了,尤其是从未来过的那些东西。能指的链条不可能使他不来,是压抑使它不来。压抑标志着它不来,如要让它来就要在能指链条的水平干预,象昨天说的那样,必须是向无意识的选择提出来。而提出的这个无意识愿望用不同的方法构成或摧毁。为了让意义重新来这,要翻译成中文,我希望你们读,我仅仅简单强调接下来的东西,是一个重要的事情,是拉康在另一方面产生一个东西,叫L图式(和拉康名字的第一个字母一样),见图三(见下):
图三:
注:(ES)S是它我,无意识的主体,a’(autre)是小它,a(moi)是自我,A是大它
这是精神分析情势的第一个努力,拉康想用它说明他在实践中的发现,以及在镜子中幻想的关系。在日常生活、文化中,我们总是与他者有个关系,自我接受他者的形象,所有时髦的现象都在这之上。为什么要追随时尚,如果我们不追随就可能被人认为是傻子。尽管我们不追随,但也并不愿意被群体排除,我们可能与时尚或多或少的联系,时尚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与其他人有个关系。这不仅指穿着,我想说的是思维方式,让他者展示自我的方式。今天总讲他者的形象,假如形象突然变得糟糕时,那么就是个灾难。过去在没有电视的时候,尤其在欧洲,决不能失掉声誉。如做了让人感到糟糕的事情,就必须重新塑造他的形象,这是一个基本想象的关系,是拉康54年建立的。他在4个月孩子的身上看到这东西,叫做“镜子的定位”,是分析的情势让S与A(斜杆)这关系变得明显,即要透过(不是斜穿过)的关系。大他是我们对着讲的人,这个人不是一个时尚的问题,关键的不是他的形象,是他能倾听,是一个他者。我们在社会上可能有很多朋友,很时尚,但我不能实在性地与他人讲。当我们停止撒谎,停止保护形象时,处在大他的位置上,有个穿过想象的关系,是拉康叫无意识主体的关系。在这里拉康做了个文字游戏,为了说弗洛伊德的S(德文),S是主体的第一个字母,ES法文——S德文——ID英文——“它我”中文。拉康总是在语言中做游戏,不是它我而是主体依赖能指的链条上,不是文化在讲而是能指的主体在讲。正是这样,主体就始终带着能指的链条,不是他在讲,是无意识在讲。拉康写弗洛伊德所说的,但不是在一个文化中写的,所以就不再有俄底蒲斯情结,但同时他在讲社会的所有家庭结构。有一个方法在做这个,通过这个方法就有一个构造,这就是无意识主体。最后一句话,接下来拉康说最后一个字母的转写。在4个字母的线中和另外一个线,总有4个字母,α、β对应着0和1,σ、δ对应着括号的左边和右边,这文字就写了这图示(见图五),在实践上写,如同分析时写的。主体必须穿过括号,打开括号()。重要的是(())这两个重叠的括号,我们在这括号里呆了很久。我建议你们读拉康的文章。
图五: L:(10……(00…0)0101…0(00…0)…01)11111…(1010…1)111……)
(《文集》中文版49页,重叠的括号表示主体的结构,0,1的交替表达a—a’的想象的关系)
下午的讨论: 200210/3
翻译:霍大同
问题一(秦伟):上午讲了一个例子(孩子玩线圈的例子),有三个意义,孩子对母亲的在场与不在场是不能控制的;孩子对这些的反应以及“哦”“啊”代表的意思;还有孩子对母亲的爱的一种需求。在这里能不能讨论一下“哦”“啊”对一种母亲的爱的需求的关系?
回答:首先,没有三个东西,他们不处于同一水平上。母亲的来、去对孩子来说是在实在的那一边,是某个他的经历,不可能改变的且不能认识,这时给他一个情绪。那个关于线圈的游戏是某个它自己带来的东西,对于母亲的在场和缺席就有个能力代表它,这就有了一个语言代表它,尽管他还不会讲话。孩子这时正是呀呀言语阶段,这是他自己显示他已处在语言中,是一个完全野性的、没有被制度化的语言。通过“啊”和“哦”的声音的发出而被双倍化,显示了文化和语言的结合是怎么形成的,这是语言文化和象征性的东西的重新结合。“啊”对应Fort和“哦”对应着Da是弗洛伊德的假设,是对这些声音很相似的观察。在这个情况下,任何人都不能证明是真是假。孩子是不知道的,是弗洛伊德这样说的,同样也是德语说的,也可能是孩子的偶然选择。有两个区分的元音,有个东西在他的语言环境中选择出来,他用来表达线圈的消失和在场。从一个仅有的差别角度来看,是合理的。在这个意义上来他说“哦”是远,“啊”是近。我们能看到文化对孩子的俘获,同时我们也能看到,文化并不是语言的起源,语言起源显然在孩子这边,他打开了这个差异。那个关于请求、需要的欲望的问题可以从这拿过来。那时还没有一个请求,准确地说,这个请求是母亲解释了孩子的哭声,如同一个呼唤。这时创造了一个请求,孩子通过他的叫声进入了请求的关系中(见图三)。
孩子的喊叫并不是对着他人,是对着大A,正是这个构成了请求,这时母亲要处于A的位置上,她考虑着孩子正在对她讲什么、孩子在请求什么。我们能看到在象征性的抓捕中怎样打开了他者。同样的母亲可能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她的小猫,小猫很可爱对她讲,是个请求。需要是在一个非常强的意义上,是他需要生活下去的必要性:如吃,睡等。然而正是这样在人类中缺乏需要的知识,人们并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人们创造了一个关于物质要求的东西,只要我们看清母亲和孩子的关系时就知道,她不知道怎样对待她的孩子,她非常痛苦要怎么做,她非常爱她的孩子,但并不知道怎么做。我们经常想,母爱是一个女性的本能,父亲是愚蠢的,不知道如何让孩子不哭。由于母性的本能,母亲承担了一切孩子的责任。其实母性的本能是男人的发明,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她非常焦虑,唯一能解救她的是搭挂到文化上,如她的母亲、奶奶她们怎么做。因为她不知道,如她知道就不在文化中。为了生存就有需要,孩子究竟需要什么?在地球上不同的文化给予了不同的回答,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有时人们说孩子需要被包裹很紧,有时说必须全部去掉,必须哺乳几个月,等等。这时文化常在这里讲人工化的需要,如放个木板在额头上以便脑袋长得更有形,或另一个例子如缠脚等等。这样一种对孩子需要的文化的回答的变化并不是孩子客观的需要。在人类中,需要是在被抓捕在相互的请求中(并不是说一个人请求,另一人回答,而且相互请求)。孩子叫,母亲就解释成请求,是母亲给这个喊声一个意义:他饿了、睡了或长牙了。她是以一个需要的名誉解释孩子的请求,如同她需要孩子吃,母亲需要给予孩子,不能忍受孩子的痛苦。拉康把请求放在对话中,这个请求始终带着我们制造的其他人的形象,如孩子完美的形象,但这形象是为母亲,这时目的是主观的。如果我们看到这种完善性的要求,请求的客体就转换成欲望的客体,我们完全不能抵到的一个客体。正是小孩子在母亲在场与不在场的情况下学到(如同所有的孩子)成为一个满足母亲愿望的客体。孩子与母亲间的游戏的这个关系是建立在想象的轴上。对于小汉斯来说就不可能继续这关系,满足的位置上就成了一个陷阱。他有一个实在的小阴茎,而再也不可能忽视它了,不能忽视这样一个客体、一个满足母亲欲望的客体。,他希望他没有这个客体,但是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问题二(居飞):请解释一下图三 的s—a’这根线的意思?
回答:首先是自我接受小他的形象(a-a’),意味着大他向他指示什么关系。大他和小他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人,分析时将他们分开,同时是a和S也分开。这时分析家并不是分析者的小他。我们也说,我们将在分析室里见某个人。当moi说话时,认为与另一个小a相遇,分析家听时恰恰是从无意识的主体S那儿过来的,能指的链条逐渐构成。这里有个坝,无意识的主体总在无意识那边。也许它就在生活中,但这关系(无意识关系)并不是幻想的关系,起作用的是无意识主体。当拉康翻译无意识链条时(图五),分析家差不多是在图三中转。拉康解释这个问题时是非常快的,它的发展是在55-56年的讨论班。不要想用一个图式把所有的东西弄清楚,拉康通过升华的方式不断改变,他所有的努力都为更接近实践提出的问题。必须在阅读中保持一个轻松性(不是死读书),不能集中在拉康某一时说的、做的某一图示,满足于这种东西。你要感到,他自己永远没有满足自己的东西。
问题三(居飞):能不能谈谈主体和自我的关系。拉康在谈异化主体时说过,当你说主体是他时,他就是我;当你说主体是我时,我就是他。
回答:我们正在把拉康做成一个系统,正如我们一会儿说我、一会儿说他是矛盾的。拉康并不构成一个心理学理论,正如schema L(拉康图式)。仅仅是简单的将四个位置摆上,展示分析家的运作关系。不连续的虚线那边是无意识,仅仅是处于一个位置,不能把它作为一个“logos”,讲真理的“logos”,以便呈现在分析时我们能看到分析实践的事。分析家不能有这个位置。回应IPA说的关于弗洛伊德说的那些原理(IPA的教条),分析结束是对于一个分析家的强大的自我的认同,分析家的自我在这个地方。做为一个理论的结果,他们禁止同性恋成为分析家,不准身体残疾的人成为分析家,因为他们不代表强大的自我。
问题四(王剑):分析家的位置在哪里?
回答:这个图示不是地图,能把分析家排在一个位置上。你不能通过这个图示来解释所有的事情。分析家在他者那边时,他就必须做些事情,使他不能在A位置上。如同你的职业是在小船上,装着一些货,很重,小船就不能承受。
问题五:上午讲的能指的故事,与《老子》讲的“,为学日益,为道日损”的意思是不是一样的?
回答:不完全是这样。我讲历史时想说的是:对于不同的文化而言,月亮就变了。通过文化的变形,他看不到手指而只看到手指指的东西。这是宗教的主体指的东西,是他相信别人给他展示的而没有看到那个向他展示这个客体的人。在我看来,叫做现代性的东西在本质上是与另一个他者的关系。我自己的文化相对地以一个猛烈的形式在欧洲发生,它形成的时候正是一神教的时刻,欧洲人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和非洲。那时有人说,你相信的客体是实在,你要依赖自己的信赖。我说的手指是指有好几个信仰。作为一个结果是,自己的信仰失去力量。月亮是被遮的,这让我知道有一个手指,那时我不知道月亮,是这个手指让它出现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就再也看不到手指了。这时将是世界和文化的解体,因为如果它单独存在是足够的话。文化始终是试图回答某一个人不知道的那些东西。如果我们忘了什么是基督教,文化间的战争就没有意义,任何一个出口都有可能。任何文化都能宣传说比别的文化好,任何一种语言都比其他的好。所有言语都是用自己的方式说他们自己说的,所有语言都可能译成其他的语言,不比别的好,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这就能产生现代性的情势。它将是现代文化间的争斗,尽管没有一个出路。我们将忘掉文化的客体,这决定了在某一个时间要呈现。我的例子是客体小a,我叫它月亮,月亮能被呈现,它也能被忘掉。我们考虑一个文化,认为其他文化都是不可能的,我们叫它为宗教。精神分析不是哲学,不是一个保护自己观点的哲学、一个文化。但在某个时候,有一些文化就不可能去相信(不能看到)客体实际是被遮的。精神分析忘不了这个客体,它在拉康讲的方法中始终存在。正是这样,它保留了客体一词。为了保留a(并不是世界上的客体),它是引起欲望的东西,这是不能进入的,是属于实在的,在我讲的故事中叫做月亮。
问题六:请教授用精神分析来解释一下,医学心理学能治好神经病患者吗?
回答:从精神分析的角度,医学心理学不可能治愈神经症那样的患者,治愈这个概念不完全是精神分析的概念。为了定义治愈,就必须定义什么是健康。健康是医学的概念,医生从科学的角度看它,当然是想为健康给一个科学的定义。用某些标准定义,就能说某人健康或不健康。精神分析的诞生是和一些患者一起诞生的,他们抱怨他们有非常大的痛苦,他们求助于医生,那些医生用所有科学的标准检查,他们说他们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对于我们来说,他们没有生病,完全在那里装假,这是精神分析的开始。有些病人达到了瘫痪,因此他们不能走路。他们被医生从习惯上检查,任何一个神经中枢都被检查了,肌肉走起来都非常好。简单说,没有让他瘫痪的原因,他们假装不能走,他们有一个糟糕的意愿。正是这些人向弗洛伊德求助。如果这些病人和弗洛伊德一起使他们走路,对于医生来说,这并不是真正的治愈。对精神分析来说。仅仅是症状的转换。它疾病的原因必须在无意识水平中去寻找,也就是在语言中相对他者的所处的方式。对精神分析来说,瘫痪是个言说,如同汉斯对于马的害怕,这病向他的周围环境说了某个东西,而它正是精神分析建议的。并不是说他能走就是治愈。他不能说是因为他忽视了,因为是无意识。他屈从于身体中的无意识,因此,健康和治愈的概念不是精神分析的概念,这必须重新回到患者那儿,是患者决定他是否开始分析的经验,或他考虑他有能力在社会上很好地生活,他考虑结束。在一个例子和另一个例子中,不可能使用治愈一词,不可能在医学科学的意义上说治愈,因为没有标准测试。精神分析拒绝在病人的位置上判断,并不是精神分析家在病人的位置上判断他的健康状态。事实上并不涉及他的健康状态,涉及的是他的欲望,在他者关系中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