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石祖”的翻译（四）

2015年12月26日

特邀嘉宾：霍大同

主持人：刘  瑾　　　　翻译：李  平

记　录：刘忆非　　　　网管：刘  瑾

校订后译文：

石祖的功能

　　在讨论班《继续》中，石祖位于使性差异的不对称性加剧的代数化中：“没有这样可登记的性关系。”我们不能书写x R y来计算两性之间的关系。把石祖设想为石祖的功能项使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裂隙有可能得以准确登记。（基式 图4）

标记在词条“基式”的图4的图形上方的是一个组合，显示了与 Φx，与石祖的功能，发生关系的不同方式；字母x标示着拉康明确区分于某种本质或天性男性/女性的观念的方式，因为“所谓‘言在’从一边或另一边登录。”这允许以不同方式思考像男性癔症这样一些临床问题。

拉康这样注释这个图表：“在左边，下面的线表示，正是通过石祖的功能，作为整体的男人登录，而这个功能通过一个x的存在，得到它的限定，通过这个x，Φx的功能被否定，。这里称为父亲的功能，通过否定，从这里产生出Φx的命题，它奠定了通过阉割而被补充到性关系中的东西的活动的基础，因为性关系是无法登录的。因此这里‘全部’基于例外而提出，这个例外是被置于完全否定它的这个Φx之上的。”右边，言在一边，可以登入女人这边，我们可以这么说：“处在性关系中，相对于可以说是无意识的彻底的大彼者而言，女人与这个大彼者有关系。”女人因此不完全在石祖的享乐中。这就使得从男性的这边登录的人只有通过幻想$◇a，也就是说通过维持被切分主体与欲望的原因客体的联系，才能抵达“是大彼者的他的性伴侣”。

2015年12月26日

川大公管楼327室

总结（李平）：

石祖位于使性关系不对称的这个位置上，“基式”的图显示了与石祖发生关系的方式，让我们可以考虑类似于男性癔症一类的东西。石祖的功能是通过一个“例外”来建立的，男人只能通过幻想，而无法抵达他的欲望对象。而女人在享乐中是可以和大彼者有关的。

讨论

（刘瑾主持，刘忆非记录）

①“女人不在石祖的享乐中”，这里的“石祖的享乐”是指男性的享乐吗？（陈砾提问）

李  平：什么是石祖的享乐？

霍大同：石祖的享乐是有限制的享乐，是有石祖规则的享乐，大彼者的享乐是没有限制的享乐。

李  平：大彼者的享乐就是没有规则的享乐？

刘忆非：我觉得不能说是“没有规则的”，而是“非规则”的。

李  平：是说女人想要为所欲为吗？

霍大同：拉康强调的是，规则是一种父权的规则，只有男人才接受这个规则，通过阉割。而女人是已经被阉割的，所以她没有这个规则，因此她处在大彼者的享乐中。她没有接受规则的问题。

贺  辉：但实际情况是小女孩也有规则的。

霍大同：在我看来，拉康和弗洛伊德所讨论的，和实际情况相隔很远，是不能这样套的。我们只讨论他们的思路。

贺  辉：所以女性的精神分析还没有出现是吗？

霍大同：可以说还没有一种以女人为主体的精神分析理论，有人曾经试图谈论，比如霍妮，但没有（完整地构建），弗洛伊德和拉康都是以男人为主体的。

刘  瑾：这个性化公式，是有两个象限的，拉康谈女人，他并不是说“没有”，而是说pas tout，不是全部。

霍大同：是la femmes，是作为定义的女人不存在。

刘  瑾：所以我觉得联系到前俄狄浦斯期的阉割，像多尔多讲的，象征性生成阉割那种东西，其实弗洛伊德也讲过，女人虽然不会像男人那样接受一个彻底的阉割，但她也有一部分是接受阉割的，因为弗洛伊德说，不管男女孩子，他们一开始都是欲望母亲，这个欲望是要经受阉割的。那么也许在父亲那个地方，和男孩子的关系与和女孩子的关系不同，但仍然是有阉割的。

霍大同：不，因为弗洛伊德那里是没有母权的，拉康也没有说母亲给女孩子一个阉割。

……

刘  瑾：回到拉康“阉割”的讨论，当拉康谈到阉割和弗洛伊德谈到阉割的时候，主要是说接受一个乱伦禁忌，然后产生一个规则，这是一个阉割，如果从符号的角度来说。拉康和弗洛伊德的“阉割”的词源是一样的，都是说在小男孩那里有一个对阴茎的阉割的威胁，但另外一方面来说，他们都把“阉割”放在另一个维度上，比如拉康说人进入语言就是一个阉割，我觉得从这个角度上，就很难区分男人、女人，因为都要进入语言；而它又用石祖来说符号的问题，三界的问题。所以是从不同的角度在说，说这个符号系统的时候，是每个人都要进入的。

霍大同：但是不要忘了，在西方的传统里，语言是上帝创造的。这个符号系统是父权的。

刘  瑾：但我们要看到女人也进入了这个系统。

霍大同：但它没有办法定义这个女人。

刘  瑾：这个我同意，但我认为虽然它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来规定全部的女人，但落到一个具体女人或者小女孩的例子的时候，我觉得她们进入语言，进入这个符号系统，进入这个幻想，显然她们是接收了阉割的，要不然哪里来的幻想呢？

刘忆非：可不可以这样来说，当她们接受这种阉割的时候，并不是以“女人”这个定义的身份接受的，而是某种前主体的形式来接受的。

刘  瑾：可以说是某种“言在”吧。

刘忆非：并不是已经具有了“性别”身份，再接受阉割。

②我们也看到拉康的第一个病人（艾美）是个女性，而他讨论她如何进入镜像阶段，构造他的理论（刘瑾）

霍大同：弗洛伊德也是从他的女病人（安娜·O）入手的，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放弃了对女病人的归纳。

刘  瑾：那是因为我们处于一个男性的社会中，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样的男性社会没有对女性造成一个阉割的效果。

霍大同：这是另一个问题，我们来按他们的思路来说，弗洛伊德理论的一个支撑，就是犹太人的这个割礼，以这个割礼为基础，有一个阴茎的阉割的问题，而女孩子只有阴蒂，她是“已经”被阉割的，在弗洛伊德的框架下。但是到了基督教的文化下，没有了割礼，于是拉康需要重新来说这个“阉割”的问题，这个时候他找到了符号，语言。但在西方的框架下，语言仍然是上帝创造的。

……

霍大同：在拉康那里，作为概念的女人是不存在的，这很清楚。

刘  瑾：他的理论为什么不讨论女人呢？

霍大同：他的主体仍然是男性主体，然后阉割是父亲给儿子的，弗洛伊德和拉康都在这个维度上讨论这个问题，然后构造了理论之后再讨论女人，他们都是这个思路。我们也要看到他们理论的问题。这涉及到两个事，一个是父权宗教，上帝，在基督教和犹太教的传统中是这样的，希腊神话才有母神；另一个是逻辑的问题，是一个一元的逻辑，所以它只能处理一个性的产生。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讨论的就是父亲而儿子的问题。和中国不一样，中国是阴阳逻辑。

刘  瑾：我读拉康的时候是觉得可以理解他很多东西的，也能从中看到一些关于女性的东西，可能也因为我自己是女性。可能加之我们是中国人的原因，所以有这样的感觉，但在跟法国人讨论的时候，他们会很快到石祖、阉割的位置，但我好像并不会很快就到那里。

③拉康说符号在声音的维度，但幼儿在他的语言获得之前，他已经开始推理，那个如果是成立的，那实际上符号也存在于视觉中的？（李平）

刘忆非：拉康的定义里，并没有一个“人”存在于一个前符号的时间段里，他出生时已经掉到了符号的网络里，也许他还没有掌握一门具体的语言，中文、英文或者其他，但他已经在语言的系统里。

李  平：他“掉在符号的网络里”这个说法，我觉得和他使用的工具是两回事。

刘忆非：是说也许他不具备使用某种具体语言工具的能力，但是他仍然在符号的网络之中。

……

霍大同：“符号”这个词，有一个意义上的变化，最早在绘画，在艺术的领域，符号主义是指视觉的符号，后来语言学家做了研究之后，认为在所有符号系统中间，最具有代表性的是语言系统。拉康也差不多继承了这个观点，认为符号系统是一个语言系统，拉康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他要回到弗洛伊德的那个发现：通过言说可以解决问题。那么这个时候要定义人是“言在”，才能够说明这个问题，但它也会留下一些问题。但在中国不一样，语言除了有一套声音的系统，还有一套视觉系统，就是“形符”，而这套系统在西方是没有的。

刘  瑾：我觉得拉康所说的Symbolic，符号界，是在说无意识，是一个阳性的，当它是阴性的时候更多是“象征”，是一个视觉的。

李  平：但比如说“婴儿可以做推理”的这个研究，他肯定不知道，也不是一个语言化的，但他的结论会出来。

刘忆非：是这样一个意思，不管这个婴儿“做”了什么，世界已经是符号化的，他是在这样一个符号的世界中，不管他“做”什么，他逃不出符号的网络，我是在这个意义上在理解。

……

霍大同：目前为止，无论是拉康派的人发现的，还是什么。（我们说）拉康在想象界的层面上，强调了目光的交流，在符号的层面上，强调了言说的交流，而实际的母亲和孩子之间的互动被忽略了，而恰恰最早年的时候，这个东西非常重要。从理论上来说，符号的意思代表着另一个东西，比如一个杯子如果盛水，这个是个实在的东西，但如果我送给一个人，它就变成一个符号。所以如果不谈符号所代表的东西，就虚了。符号和它所代表的的东西，是同样重要的。而我们现在从大脑的解剖学来看，视觉和语言的东西，都是有生物学的基础的，是先天的。

刘  瑾：但是我们也要看到，拉康那个地方讲的是一个编码，符号是因为一个东西不在，才有了符号，有一个“来”和“去”，就像被窃的信里面说的硬币的例子，一个二维的编码如何到一个三维的编码，有一个推演，也就像八卦的系统，是通过一个“去”和“来”的编码，再复杂化，建成一个系统。最早，可能是有一个实在来支撑，比如母亲的乳房，但后来这个东西会离开，然后才产生一个符号。

2015年12月26日

川大公管楼327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