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讲
2003-12-17 上午 9:00-12:00
霍大同: 今天由卢梭先生讲温尼柯特( Winnicott )。
卢梭 :我要讲温尼柯特,是因为这是一个对孩子的发展非常重要的作者,他是在英国的一个儿科医生,整个一生都在从事儿童的工作,同时在做精神分析。因此,他有一个十万以上的门诊治疗的一个具体的经验。这个经验很有可能能够帮助我们理解他自己的临床的经历。温尼柯特的第一次分析是由梅兰妮·克莱茵进行的。他一方面接受了克莱茵的理论,另一方面以他的方式发展了它。温尼柯特在安娜·弗洛伊德和克莱茵之间的冲突保持了一定距离。你们显然知道当时安娜·弗洛伊德1937定居在英国,在接待和欢迎他父亲之前。因此她的定居在整个英国精神分析群体中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影响。相对于法国来说,精神分析爆炸了,分成为很多学派,尽管在英国内部有很多紧张的关系,但保持了一个协会。温尼柯特是作为独立于英国协会之外的代表,还有其他很多人也是独立的。温尼柯特用一个非常谦虚的非常简单的方法在写作,但是他的作品很复杂,很难理解,难以翻译。我现在想和你们一起分享温尼柯特如何考虑孩子的第一个精神分析的发展。弗洛伊德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做很多工作。
温尼柯特认为孩子的独立性是从一个双重的依赖出发的。第一个依赖是绝对的依赖,相对于自然的物理的环境的绝对依赖性。第二个绝对依赖是对情感环境的绝对依赖,也就是说孩子一出生以后就完全依赖于自然的环境和生物学的物理的环境,同时也绝对依赖于情感的环境。问题就在于孩子的精神发展是怎么样从这种双重的依赖中间产生出来。也就是说,孩子如何去理解他这种绝对的依赖的情势,如何去理解他所需要的这种环境。温尼柯特强调在孩子走向独立的道路上始终伴随着一个依赖的再现,即整个发展不是线性的,而是非线性的。这种独立性并不是一个遗传的长大的一种倾向,它有可能是某人以一个敏感的适应方式表达出来。如果他没有一个对人类的环境的依赖,尤其是母亲的这个环境,他不可能有发展。那么,与这一观点类似的是拉康的观点,即语言对孩子有一个先在性,先于孩子的出生就存在,这也是人类的一种环境,这和温尼柯特的观点差不多。孩子并不是一个独立的自主的存在。他能够成为自主是在某些条件下才是可能的。根据这种有利条件和不利条件的不同,孩子的演变也是不一样的,那么存在着一个遗传的潜在的发展。这个遗传的潜在的发展是和母亲的照顾联在一起的。当我说母亲的,母性的照顾,是因为照顾的人起了一个母亲的作用。更多的情况下是真实的母亲,但有时候也有可能是一个护士或一个父亲,但他们都起着母性的照顾作用。为了一个潜在的遗传的发展能实现,必须要父母亲的照顾是足够的。温尼柯特把这个父母亲的照顾分为三个环节。
1. 抱持 holding .
第一个照顾是他能获得一个支持。这个支持是身体的物理的,同时也是精神的。这个抱持的概念来自 Bowlby (英国)的“附着( attaching )”概念。第一个照顾是父母亲的照顾。第二个照顾是母亲和孩子的共同的生活,是母亲和孩子的关系的一个继续。第一个照顾的阶段,孩子还不能鉴别父亲,还处在和母亲的关系中。第三个照顾是母亲和父亲的共同生活。如果母亲能够对孩子有足够的照顾,是因为有另一个人在照顾着母亲。因为母亲对孩子的照顾实际上是母亲的一个退行( Regression ),是母亲退到孩子的状态。温尼柯特提出的原初的母亲的忧虑( Préoccupation maternelle primaire ) , 既是生物性的也是精神性的。
因为孩子出生时有一个完全的依赖,他无法在这个完全依赖的情况下区分母亲对他的照顾。也就是说他没有一个表象,他就不知道母亲的照顾是好还是做得不好。因为孩子他没有表象,当母亲给予的照顾是好的时候他就很高兴,如果不好就很紧张,但是他没有一个心理的表象来反应来判断是好的还是坏的。开始时孩子仅仅是有一个感觉的知觉,再加上一些运动。孩子在休息的时候,他是一个个体,仍然是一团,没有整体的知觉。他要获得整体的知觉就需要母亲持续的抱持。这个时候,母亲对他的这种照顾逐渐引起孩子构成一个情感的经验。他的感觉和情感的经验是母亲带给他的。这时候,他的情感的经历是一种趋势,是哭泣的趋势或喜悦的趋势,这时候感觉和情绪是整合在一起的。孩子感到某种东西而不是知觉到某些东西。对自己的这种感觉,( self 暂翻译为自体)这个整合叫做自体。
(2a) Integration =self
non integration sans ( Sans Douleur )
(2D) DES Integration
孩子的整合有三个阶段 , 第一个是非整合的阶段 , 是没有痛苦的 ; 接下来是整合的阶段 , self 感觉到自己 , 整合时意味着有两个趋势 , 整合和反整合 ( deintegration ), 整合是好的 , 反整合是痛苦的 ; 第一个阶段没有整合也没有反整合。在第二 阶段是整合,感到高兴和同时有整合的趋势,使他感到痛苦。
(解释一下这几个词有什么差别: ego , self , soi , moi
(ich )moi self
ego soi
自我,是意识的。弗洛伊德的区分,它我不等于自我不等于超我( ça ≠ moi ≠ soi , toi ),它我是无意识的,自我是意识的,超我有很大一部分是意识的。因此有一个 soi 和 moi 之间有一个接近性。
Self 就是一个自己存在的无意识的感觉。也就是他存在的这种无意识的感觉。
Soi 是法文的对 self 的意识。以后我们会去讲 soi 和非 moi 。
moi 和 ego 是意识的。
(霍老师补充:如果 self 是在无意识中,那么在法文中没有对应的词。因此法文就直接引入 self 这个词,来表达这样的状态。)
精神在开始是一个物理或者生理功能的想象的制作( élaboration )。精神也是寻找着把过去的经验、意识和现在这一刻的可能性、对未来的等待联成一个整体的想象的制作。正是如此,自体才产生。这句话要解释的是精神是一个整合的过程。
过去的经验是无意识的,孩子当时那一刻有意识,后来这个意识忘记了就变成了无意识。无意识的产生是依赖于意识的,如果要说无意识就是过去的经验。有意识的是这个精神的整合,是一个爱诺区的整合。比如说一个孩子吮吸母奶获得一种满足。这样一种孩子吃奶获得满足能否整合在于他和母亲的关系,如果是一个很好的关系就可能整合,如果是被母亲的拒绝,这就没有办法整合。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有些不到一岁的孩子会拒绝进食。临床经验告诉我们,不到一岁的孩子拒绝吃母亲的东西,如果让另外一个人如外婆或者奶奶或者其他人,很有可能他就吃得很好。多尔多说,孩子吃的时候不仅仅是饮食,也吃了母亲的焦虑。如果母亲过分焦虑的话,孩子就不想吃了。经常孩子越是拒绝吃奶母亲就越焦虑,而母亲越焦虑,孩子越拒绝吃奶,从而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如果旁边有父亲递奶嘴,孩子可能就吃了。这种感觉甚至这种情感的知觉是对未来的一种预期,这些都是无意识发生的,孩子感到了母亲的焦虑,对下一个行为就有些拒绝。再举个很常见的例子,如母亲给孩子洗脸或者理发时,这个时候孩子显得很幸福。有一天,母亲很着急,可能要做什么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她试图和原来一样的做,但是这个孩子哭起来,这个孩子知觉到母亲这种精神的状态。至少孩子感觉到一个很小的差别,一个非组织化的一个差别。一个失常的差别。
抱持是代表着母亲照顾孩子的最初方式。也就是说,母亲用一种非常小心的温柔的方式去抱孩子,而不是用对待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对待幼儿。另外我们知道,只有几周大的孩子也能区分母亲的接触和父亲的接触。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能说,母亲的这个抱持和父亲的这个抱持不完全是一回事。父亲的抱持依赖于父亲如何做。这时母亲实际上非常注意触觉的敏感性和听觉的敏感性。她触摸孩子的方式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说话的时候语气和腔调也是不一样的。正是这个抱持创造了一个环绕着孩子的一个襁褓 (Envelope) 。这时这个 Self 是孤立的,同时被襁褓所保护,是他的一个意象。精神性的这种 self 类似于在母亲的子宫的生物性的胎儿。 Self 能够发展在于母亲的这种抱持的保护。此时 Self 是非常脆弱和敏感的,如果受到过强的刺激就有一个非常严重的焦虑,对应着的是反整合(霍:可能的翻译术语:离合,负整合,非整合……)母亲在对待只有几周大的孩子时,要避免孩子有太多刺激的涌入。如果这个时候,非规则性的刺激很强烈,就成了刺激的涌入。太强的刺激突然地投到孩子身上,孩子就产生焦虑。孩子通过对母亲风格的适应来构成他的精神的整合。母亲不一样,母亲的风格自然就不一样。最重要的是孩子能够把小小的非规则的东西整合进去,如果孩子处在好的处境中,他能够把非规则性的东西整合进去。如果孩子处在不好的状态中,就不能整合这些非规则性的东西。如果我们生病的时候,我们就尽可能调节周围的环境,也就能看到生病时我们非常敏感,类似于退到孩子的状态。我们能够看到孩子面对一个陌生人的焦虑,面对着一个不能够被表象的东西的焦虑。你们想想,当你们一个人的时候,突然听到黑暗中的一个声音,这时就会非常担心和害怕,但如果你了解到声音的原因,比如知道是一只鸟在飞,这个时候担心就消失了。通过这种不规则性的东西的整合,构成了自我的核心。就是 moi 。自我允许孩子和我们都能接受一个东西的突然闯入。如果这个外部的闯入过强,就能导致自我的一种焦虑,就是反整合。有了自我的焦虑,我们再讲精神病性的焦虑。温尼柯特说,如果是外部的闯入不是那么强,此时是 self 在保护我们。假如外部的闯入太强,就会有一个保护的壳,会导致一个 faux self (假自体)。当我们讲到外界刺激闯入时,是一个我们内部感到的非常强的外部经验。
讨 论:
自我或者自体,先讲到是通过非规则性的整合构成自我的核心,又讲到是通过母亲来构成精神的结构。那么自我的东西主要是外部的还是内部的?
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是因为适应母亲的风格而形成 self 。接受规则来整合成自我。
Cs
ics
霍大同:弗洛伊德和拉康的概念,自我都是后来产生的。你说的东西那么和弗洛伊德与拉康有什么差别?
温尼柯特更多是想处理成一个三维的图。刚开始只有一个 self ,后来发展的时候就有自我了。 Faux self 是在 self 和 moi 之间。一个是动力学的图,一个是结构性的图。人经常发展一个 faux self ,正是这个样子,温尼柯特特别强调真自体的问题,这是作为一个核心,是合法的。对于温尼柯特来说, self 始终被保护,刚开始是被母亲的照顾,接下来是被自我,甚至是被假的 faux self 保护。
self 是存在的无意识的情感,是“以为我感到的……”,那么这之间有什么区别?
无意识的存在的情感,也许不是知觉到的,看到的。那么是不是感到的呢?也许更重要的是他生活在精神生活里面。即他生活在其中,当然有时我们能察觉到这种显现,但作为一个精神生活本身他是生活在其中。
真自体和 faux self 的问题, faux self 有助于真自体的发展,那么它们之间是否有冲突?
类似于壳。没有冲突,只是 faux self 起了一个保护自体的作用,这样自体就不直接和外部打交道。(是否和皮肤类似?)皮肤是活的,而它是壳,是死的。(问:和自我封闭有什么区别?)封闭性的问题, faux self 类似于一个保护层,真正的创造性来自于 self 本身。
是否可以这样理解, faux self 帮助我们自体和外界获得一种平衡?
(阿苏)它和神经症没有关系,更多的是一个有限的状态,给出了一个限制。
在神经症中能看到 faux self ,但 faux self 在神经症前就能看到。
孩子面对一个突然很强的刺激,他的 faux self ?
假如比较弱的刺激, faux self 可能收缩,假如有持续的冲击,就有可能形成 faux self ,来抵制这种持续的冲击。创造性的东西仍然在。 self 相对于 faux self 来说,是收缩的。也许可以用贝壳类的东西来描述。
在形成这个 faux self 的时候不是这个事件重要,而是这个事件的重复重要。如果一个孩子和父母亲待在一起还很正常,但如果和很多孩子呆在一起,而且那些孩子会攻击他,那么他就只有沉默,这样以便于生存下去。
提问很多,让我感到很高兴。我当时在法国时,中国人都不提问,但我们觉得你们比法国学生活跃。
刚才我听到,外部的刺激,如果很多很强的话就会生长一个外壳,如果这个刺激不是太多太强的话,是否这个 faux self 就不会生长?
(霍大同补充): faux self 是一个病理学的东西,还是一个常态,所有人都有?
对于那些没有做分析的人来说,都应该存在 faux self 。对接受分析的人来说,分析使自体和自我之间有一个接触。因此他就重新找到他的自体, faux self 就被打碎。
现在我们讨论的是母亲的问题。刚开始,母亲将预期和将来在一起,是和他的原始的母性的忧虑联在一起的。如果母亲的照顾是规则性的,如果母亲的照顾能在一个很好的时刻来到孩子身上,这个时候孩子就能构造他的 self 。是这种母亲照顾的规则性和原始的母性的忧虑,允许孩子持续下去。如果母亲照顾出现了问题,有一些扰乱,那么这个时候对孩子来说就出现了一些非组织性的问题。如果母亲的照顾出现了缺失,孩子在非组织性的状态时,孩子就会有崩溃的恐惧。如果给予太多的照顾,就是一种爱的轰炸,孩子也会受损害。因此母亲的照顾就允许孩子构成他的自体,同时也允许孩子构成他的自我的最初的组织。对孩子来说,为了让母亲始终对都在场,就需要一个帮助,是父亲的,也许是某一个组织的。比如父亲或者其他人照顾一下孩子,让母亲获得喘息。如果母亲没有办法获得喘息,始终被照顾孩子的事务所淹没,那么到最后,这个母亲什么事情也不能做。在母亲能获得喘息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母亲才能够很好的照顾孩子,用温尼柯特的话来说:足够的好。母亲如果能够很好的照顾孩子,孩子的需要能够得到充分的满足,而且感到这种满足来自于他自己,这种全能的满足是由他产生出来的。也就是类似于是他自己创造了这个世界。这种感觉差不多是前六个月孩子的状态。在六个月之后,孩子的精神和身体的发展就依赖于母亲的必须的、另外的一种态度。这时候母亲就会逐渐有一个收缩,通过收缩孩子就能够表达他自己的需要和请求。在这种状态下,孩子就感到要使母亲的回应得以产生。这时是一个对于他自己存在、他能够做的能力的一个意识,同时也是他感到母亲的表象是和他分开的。这个时候,仍然是母亲控制这个局面,如果母亲退得太多,孩子就不能完成这个整合,如果退得太少,孩子就不能制作他的请求。
对于第二个阶段,显然,绝大多数的母亲都是好的,但有很多的母亲因为原始的母性的忧虑不能有一个退缩以使孩子能够提出他的请求。存在有一个母婴一体的状态,刚开始是在肚子里面,以后是在外面。在这种状态中间,这种分裂逐渐产生的过程是很困难的,因为这个分裂打破原来母婴的共生关系。在六到八月之间的孩子,在意识到他的请求的条件下,他构成了他的自我,感到了他的自我。没有一个我需要,或者我要,而是说自我要,自我要的意思是没有一个统一的东西,而是对自己需要的一个感觉。
原来存在母婴共体的状态,现在孩子和母亲分化了。是孩子提出一个请求,母亲可能回应,也可能不回应,这可能是一个意识的,也可能不是一个意识的。他感到一个存在。分开以后就存在两个精神现实,母亲的和孩子,孩子要的母亲不能完全给,因此有孩子的意愿和母亲的意愿这两个意愿。这个时候,是自我意识和对他人( autre )意识的诞生。他人, autre, 法文是大彼者,其实指母亲,是传统意义上的他人。母亲的差别具有一般性,对所有的人都有差别。用他人隐蔽了母亲,模糊一些。
(霍老师:温尼柯特不使用大彼者的概念,更多是一个小彼者的概念。为什么是彼者的彼者,以后讨论。)
通过和母亲的这种分化,孩子就逐渐意识到母亲不是全能的,她有局限,而在母亲之外还有一个现实,还有其他人存在。因为母亲她自己意识到她自己有局限,能够帮助她理解孩子有局限。因为母亲意识她的局限性,孩子意识到她的局限性。
(阿苏:我不同意,这不在一个平面上。有了这个局限后,这个现实,孩子所谓意识到母亲的局限性是有一个现实,当然包括一些物理的条件,但是另外一个有其他的彼者,其他的人存在。如果母亲把其他的人介绍给孩子。作为亲戚朋友,孩子就是新近的。如果不介绍,就是陌生人,对孩子构成了威胁。这一个过程的质量好坏主要依赖于母亲本身对于这个东西的意识。孩子分化的过程依赖于母亲的质量。如果是母亲感到很高兴,生活在她自己的生活中间,这个时候孩子就会很好。尽管母亲本人不是一个完美的,在照顾孩子的过程中感觉好,她很快乐,对孩子来说就是好的。)
如果母亲仅仅认为“这是我必须做的,我知道我应该做”,这样的母亲就不是一个足够好的母亲。温尼柯特就把它命名为一个强制性的母亲或者是护士母亲。仅仅是做她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感觉到快乐。如果母亲对孩子来说是非常好的奶嘴,孩子非常感激。但如果这样的做法并不是母亲发自内心做的,而只是她认为自己应该做的。在这个情况下,孩子就不能发展他的 self 。在这种情况下,母亲就成了一种机器。那么是一个病理学的现象,我们在自恋的母亲中可以见到。对于这种母亲来说,孩子只是要呈现给别人的一个客体。因此孩子需要的是一个活跃的母亲,如果是一个抑郁的母亲,那么他的 self 的发展就受到很大的限制。
明天讲 self , faux self ,和过渡空间。
讨论:
最后这个阶段, self 的发展阶段,母亲做的好的时候对自体是有利的, faux self 是这个时候出来还是在以后出来的?
甚至在第一个阶段,这个 faux self 就可能产生,假如母亲的照顾是不规则的话。在第二个阶段,如果母亲闯入太多,或者她突然和孩子分离,那么 faux self 就可能产生,象贝壳一样。如果是这个时候母亲做的好,孩子的自体就会丰富和发展起来。
第一个阶段在于母亲有抱持的保护,第二个阶段是分化。抱持相对分化的过程是一个广义的还是一个局限性的抱持?
除了这个抱持之外,温尼柯特还有一个词,抓握( handling ),是母亲所有的动作如给奶瓶,摸他之类的。是通过躯体来和孩子接触,对孩子仍然是一个保护和控制,母亲是一个主动的。
( 霍:照顾太虚了。控制太强了。强调的是母亲动手的动作和孩子接触,爱抚,照料,抚养,把弄……在法语中有个词“ maniement ” 1. 触,摸。躯体水平上的照料方法。 2. 触摸点。 3. 使用。 4. 支配。)
faux self 的形成重要的不是事件的发生,而是事件的重复,能否再阐述一下这个关系?
重复的意思是这个意思非常频繁但强度不大,或者强度很高,但不频繁,有同样的效果。比如母亲在捏这个孩子的耳朵,捏一次孩子是有感觉。反复重复地捏孩子的耳朵就没有感觉了,这时候就构成了 faux self 。既是生物学的,也是精神性的。母亲或者别人在那里叫“嘿”,如果久了以后,母亲再在那里叫就不会引起反应, faux self 就是这样形成的。
faux self 能不能看作一个防御机制,和以后的症状有没有联系?
对温尼柯特来说,他就把 faux self 看作一个抗御,但不是一个机制,是结构。因为,在弗洛伊德或者拉康那里,防御机制有某种柔韧性,而 faux self 在形成以后,它就是硬的。和症状是联在一起的。它养育了症状。
(霍大同:但是这个观点即便是在卢梭与阿苏之间也引起很大的讨论。这仍然是一个悬置的问题,他们会继续讨论。)
母亲对孩子的抱持,丰富和影响孩子的自体发展。在孩子形成 self 时,对母亲有什么影响?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首先, self 产生以后是在孩子的内部,接下来构成一个自我,孩子就会很好,在这种情况下,他有一个很好的行为对母亲来说也是一种安慰,显然能够改善母亲的 self 。在某种极端的情况下,孩子照顾了母亲,孩子治好了母亲。
讲到分离的时候,小孩本身的感觉是什么才产生了这样的分离?
所谓分离是孩子感到他的要求的表达产生了母亲的回应,但同时也可能不产生回应。也可能是他的方法的变化:如果他小声地哭了一声,母亲没有回应,然后他会大声地哭,最后母亲回应了。仍然是他请求的表达产生了母亲的回应,但他感到表达的不同。这是在精神的层面上。在生物学的层面上,孩子可以离开母亲自己爬行,抱持就发生变化。孩子会感到躯体的分离。对于母亲来说,母亲他能不能接受孩子离他远去,逐渐分离。
通常认为是母亲给孩子一个创伤,分离感(比如断奶)。但对温尼柯特,如果刺激强了,就产生了心理内部产生一个强的 faux self 。强调分裂是一个逐渐的过程,也是一个产生创伤的过程。如果情况很好, self 就发展;如果遇到问题, faux self 就产生。和阿苏女士讲的多尔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框架。他们提供了不同的视角。
身体的动作和触摸,不是那么强调语言的作用,是因为孩子的语言没有怎么发展。但现在比较强调语言的介入,比如胎教,比如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喃喃自语,是不是这个语言的介入会有一些影响?因为现在的发展阶段和以前不一样了。
温尼柯特还说了抱持中有一个语言的抱持,在躯体性的照料中也包括了母亲的说话。温尼柯特的理论是非常完美的理论,就是说这个问题温尼柯特也已经考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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